百年餅印五代傳發表時間:2017-08-08 08:00 百年餅印五代傳 採寫:陳勁佟、梁致遠、葉穎恩、鄭日婷 攝影:陳勁佟、梁致遠、麥格凌
百年歲月沉澱,上千個餅印圖案變化萬千,暗含着一個個文化符號,孕育了無數珍饈美饌。作爲廣州唯一的木刻餅印工藝傳承人,今天的主角余同號餅印木器工藝店第五代傳承人余兆基先生向記者講述了餅印背後的故事。 匠心:17道工序始成一餅印 我們見到余兆基先生的時候,他正埋頭伏案刻製一個餅印。余先生拿着一支細細的圓刀,在一個有着月餅狀凹槽的木頭模具上打磨着它的圖案,展會嘈雜的背景樂和人聲似乎完全打擾不到他。 余兆基先生是廣州余同號餅印木器工藝店的第五代傳承人,其家族自同治四年(1865年)起製作餅印已有一百五十多年歷史。余先生從小耳濡目染,自1982年跟隨父親學藝,已在木材中遊刃了四十餘年。 這些手工雕刻的餅印,是一塊帶手柄的長方木頭,邊角光滑圓潤,不染色。餅印的雕刻通常選用廣西百步野生梨木作爲原料,經17道工序而成:首先將樹材開鋸成825px×250px×125px的木頭,經過兩年的自然風化後,“刨平滑”做“車手柄”,再根據客人要求“畫樣”,然後開孔“鑿牙”、“鏟低”、“摻牙”、“起腳”、“字號”、“雕花”、“雕字”、“開氣孔”、“修邊”、“打磨”,最後蓋完本店字號的章纔算完成。 余兆基介紹:“月餅模具一般挖得比較深,邊緣是波浪花紋,底部則刻着龍鳳式樣的紋理;有的淺一些,印上‘年年有餘’的圖案。”除月餅餅印外,還有席點、點心(如:晶餅、炒米餅)等模具,樣式繁多,其中字號、雕花,從古至今就有數百種樣式。今年,廣州餅印製作技藝已入圍越秀區第五批區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
昔日輝煌:一季度月入數萬 在余兆基從業的四十餘年間,經歷過手工餅印行業的輝煌,也經歷着機械的崛起和衝擊。“你們吃過蓮香樓的餅嗎?”余先生回憶,上世紀八十年代,蓮香樓的餅印就是他做的。爲了等待一個餅印的完成,當時不少從全國各地甚至東南亞遠道而來訂造的客商,衹好選擇在附近賓館住上兩天,甚至時常因爲加急而需付雙倍價錢。“那個年代萬元戶會成爲整個家族甚至全村的驕傲,而我們餅印店一個季度的銷量就能達到好幾萬。”余兆基驕傲地回憶,眼角閃過一絲激動。 “小時候,媽媽經常在家裏用餅印做油角給我們吃,因爲那時候外面沒有油角賣。現在老了,吃油角要從外面買,家裏已經沒有人做了……”偶遇餅印展位,63歲的展會觀衆陳先生異常驚喜,感觸地對記者回憶道,舊時,木製的餅印稱得上是每個家庭的必需品,逢年過節,餐桌上擺放的月餅、酥餅、糖環、油角、煎堆等各式餅類,基本都是一家大小一起手工印製的。 雖說餅印裏藏着不少過去的溫馨,但在急速工業化的年代,機械替代手工似乎是所有傳統藝術所面臨的挑戰,“機械有它的優點,成本低,手工製作就比較慢了。”余兆基說。雖然如此,但在品質上手工餅印顯然更有話語權。余兆基認爲,餅印是有靈氣的,用手工餅印做出來的餅,每吃一口,可以觸碰裏面的紋理,可以感受到餅印師傅揮灑在每一刀上的血汗,可以品嘗到時光沉澱下來的味道,那些千篇一律的機械餅印無法企及這種情感。 余兆基也時常問自己,如今金屬模具、塑膠模具大行其道,手工藝製作還有存在的價值嗎?但新加坡、泰國等東南亞地區來的訂單讓他難以割捨。“一個新加坡華裔,從爺爺時代就來訂做余同號的餅印了,直到如今,中秋一到,仍回來取些月餅、豬籠餅模具。”余先生製作的一個餅印,在國外能賣到四五百元人民幣。 傳承困局:唯一學徒不願接手店鋪 最讓余兆基擔心的事情莫過於,由曾祖父余潤章始創於同治1865年的余同號,到底會否在他手上成爲“最後絕唱”?雖然他現在也在極力培養侄兒余凌雲成爲第六代傳人,但是侄兒坦言,自己目前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學習餅印技藝可以成爲他的業餘愛好,但暫時沒有接手店鋪經營的計畫。 余兆基對此表示無奈但又十分理解,“入行後需要當十年八年的學徒纔可以成爲一個獨當一面的工匠,每到趕貨的時候,我二十多個小時不離開椅子是常事,確實需要一定的毅力和耐心纔可以堅持到四十多年。” 除此之外,余先生對創作的耐性和品質追求從使用的刀具上已經有所體現。“除了幾把祖傳的刻刀,其餘都是我自己用鋼條打出來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把刀‘煞唔煞’(是否鋒利)直接决定了作品的精緻和耐用程度。”
創新:兩用餅印,兼顧實用和情懷的藝術品 在廣州市越秀區文廣新局局長楊衛國多次軟磨硬泡的堅持下,余兆基終於决定爲餅印製作技藝申遺。而申遺的成功,亦促使余先生開始思考如何在繼承傳統製作工藝的基礎上,使餅印成爲一件精緻實用的民間藝術品,更符合年輕人的使用需求。 他把過去四十年對餅印的愛滲透在了一個狀似酒埕的擺件中,一面是相框,一面是餅印。“‘埕’與‘情’粵語同音,如果放置情侶的照片就寓意‘情深似海’,如果放置全家福則寓意‘情愛一家’。”他還試着去設計可以掛在牆上的餅印,平時不用做餅,把餅印掛在客廳,也許能爲忙碌的都市生活增添幾分復古情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