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刻藝術家陳應豪:一心為木,依木而做發表時間:2018-06-04 08:00 木刻藝術家陳應豪 一心為木,依木而做 採寫:梁致遠、鄭婷日、唐玥、黎曉 圖片:梁致遠、文華娟 提起“民間藝術家”、“工匠”、“傳承人”等詞彙,也許不少讀者第一時間都會想起“年邁體弱”、“孤老無助”、“人亡即藝絕”、“後繼無人”等詞彙。然而,今天要為大家介紹一位畢業自廣州美術學院的80後木刻藝術家陳應豪,絕對可以顛覆這些印象。用一句網路語言來形容他一點都不為過:“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卻偏偏要靠才華”,因材施藝術,力求原創,堅持手工,變廢為寶,精益求精,一雙巧手敲出了三千多件木藝作品銷往世界各地。 所有木製生活用品都親手設計製作 陳應豪出生於湛江雷州的木匠世家,從小懷有一個木頭夢,每一寸木屑在他心中都留有一股獨特的香氣。從初中起,書架、桌子、凳子、茶几、畫架、音箱等所有木製生活用品都在他手中的一榫一卯之間渾然天成。 因為對木頭的癡迷,他在全村孩子中“引領潮流”,帶着大家撿父親用剩的邊料,自製成難得的玩具——木車,最後還成功扭轉了大人們對他“調皮搗蛋”的看法。“一開始我都是拿弟妹當試駕員,拉着他們滿村跑。為了享受‘新車’帶來的快感和刺激,哪裏路爛就跑哪裏,所以經常因為翻車弄傷弟妹。這沒讓我少受懲罰,父親在事後必然會用斧頭毀掉車子,那是我最心疼的時候,更會感到非常氣憤。但我從不氣餒,毀一輛做一輛,而且一輛比一輛先進。”陳應豪一邊比劃着當年的木車,一邊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木車從三輪到四輪再到六輪,從沒彈簧到有彈簧(避震),從沒滾珠到有滾珠(省力),從敞蓬到有蓬(避雨)。”這種瘋狂和執着,使記者暗生欽敬之情。在經過多次改進後,少年陳應豪的木車,獲得了不少大人的認同,“他們說每次試坐更像一次‘返老還童’之旅。” 大自然纔是最頂級的藝術大師 木車帶給陳應豪的這種成就感越發加深了他對木藝的耽溺,陳應豪在考上廣州美術學院的教育專業後,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輔修木雕,更以《雄飛》這件木雕作品獲得學校的優秀畢業創作獎項。說起美院這段經歷,他非常感謝恩師尹秋生的啟蒙,促使他跳出了傳統木匠的思維,創新地進行藝術化探索。“我老家做的都是比較傳統和簡單的木傢俱,幾近淘汰。我現在的作品形式跟他們是不一樣的,我的創作思路也是不一樣的。”在他看來,每塊木頭都是有生命的,保持材料的原生態是一件作品的靈魂所在,人工無法輕易模仿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我一直堅信大自然纔是我們這些手工匠人中最頂級的藝術大師。”所以每一件作品他都結合木頭天然的造型、紋理和色彩來創作,不會有固定的“套路”,每一件作品都是獨一無二的。 也是因此,陳應豪把自己的工作室取名為“一木工坊”,希望“一心為木,依木而做”,給木頭第二次生命。“機器能做的產品我絕對不做”,以手工為特色,原創為方向,創意為目標,木頭為載體,最大限度地保留原木的味道,提倡因材施藝,讓每塊木頭呈現出它最美的一面。 製作過程中的“秘密武器” 除了理念上的創新與融合,陳應豪在製作技巧上也有着獨特的制勝法寶。記者在與他見面時,他正全神貫注地製作着一隻木勺。選材、觀察木紋、粗牙銼刀構整體、細牙銼刀調細節,最後用粗細不同的砂紙進行摩擦拋光,每一步都細緻入微。 “很多人問我怎樣纔能使木器如此光澤亮麗”,陳應豪笑着說,“我有自己的‘秘密武器’,砂紙需要從粗到細,階梯遞減使用,這個過程是很講究工藝和技巧的。最重要的一步是用砂紙的背面再磨一遍,這個方法很多人都不知道。”果然,在他細磨拋光後,勺子閃耀光澤,令現場的觀衆們嘖嘖讚歎。 廢寢忘餐,希望用愛好養活家人 在創辦一木工坊之前,陳應豪曾在一家鞋類公司工作。每當他看到木製品,腦海裏都會浮現出作品的設計思路。但由於工作在身,無法在靈感泉湧之際馬上動手創作木藝,最多衹能在紙上畫下草圖,每次都讓他非常鬱悶。於是2013年,他在太太的支援下決定辭掉工作,重新拾起木頭夢,到中山古鎮學習木製檯燈的設計和經營,並於2015年回到廣州創立一木工坊。 在創辦一木工坊後,陳應豪最大的滿足就是一旦靈感來臨便可隨時投入創作中,並時常因此忘記吃飯。“其實做木工很辛苦的,但我感到很幸福,因為可以堅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做自己每天一早起床就想做的事情,做能讓自己忘記吃飯的事情。” 陳應豪對木頭的愛從未停息,他最大的願望就是開設一家專賣店,擺滿自己的木藝作品,用這份愛來報答一直默默支持他追夢的妻子,並以此作為終身的事業。 採訪手記: 其實我自己很喜歡這些純手工的物品,尤其是木製品,每塊木頭上有獨特的香氣,深深地吸引着我。衹是作為文科生,手部肌肉也不如別人發達,從小就不擅長於手工製作。那天心血來潮,借着採訪的機會,嘗試了一下做個木勺。做之前陳應豪先生就勸告過我,至少得坐四五個小時纔可以完成的。我聽後糾結了一下,還是想挑戰一下自己。 結果,從挖木那一刻開始我已經有點耐不住了,陳應豪先生不斷叮囑我要順着木紋來挖,可是我心中一直想着下一個採訪對象,沒有專心下來,自然就挖得不太好看,差點把勺子毀了。而且我手腕力量不如他人,所以全程都覺得手很酸。 最後因為工作任務在身,我還是沒能堅持完成整個勺子。但真的心生佩服,陳應豪先生居然愛這一行愛了三十年!以至於在後來看到有展會觀衆跟陳應豪先生砍價時,我就不禁脫口而出了一句:我之前也覺得這些木作很貴,但親自敲過以後,便覺得物超所值了! 如果哪一天我比較閒,一定要到一木工坊坐上一天,把手機關掉,就安靜做幾件木藝送給朋友吧! |